梦见老婆生孩子 梦见电梯坏了

和堂哥一起去上坟 梦见老婆生孩子

作者：王良炬

几年前，春节过后，我才从外地回到家里。然后，就回乡下的老家，去给家里故去的老人、先人上坟。

大山下的老家院子显得破败，七零八落。楼房多起来了，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也使得院子的色彩，比以前的瓦房平房，明亮许多。

父亲原本是两弟兄。父亲健在时，过年我若在家里，他就要带着我去给去世的老人祖辈们上坟，一路上，父子俩也好说说话。因而，我家祖坟在哪些地方，我比较清楚。

以前，去上我们家的坟，都是从院子里的老家动身起程的。现在，父母和大妈、甘大大（堂哥继父）他们都已先后离去，上坟的名单中，又增加了他们这些老人中的”晚辈"、"新人"。堂哥多年来一直在外打工，前些年大妈甘大大去世后，也回到了老家，重新修了房子。这次上坟，我和兄弟就同堂哥一起去，并从堂哥家出门。

堂哥家的房子最先是从院子里搬出来新修的，修在他们家的一块自留地上。第一次修的房子是土墙瓦房，平房，没粉糊，有些简陋。现在的是在原地新修的，尽管还是平房，但比以前更宽敞，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院，南北两侧都有进出的门，门口是一个大坝子。经过精心装修后，更漂亮舒适了。

堂哥家似乎又让人感受到了以前在院子里的荣光和勃勃生机。那时，大妈家几口人全部是主要劳动力，是生产队的劳强户，生活状况正可谓”如日中天"。而甘大大又善于将这种"实力"外化，通过将他家堂屋整得亮亮堂堂，过年过节举办宴席，高调地展示出来。堂屋粉刷得雪白，地面打成三合土。过年时墙壁上贴满新买的图画，门框上贴上大红喜庆的春联，女儿女婿外孙们一家一家地全都回来了。

按农村风俗，上坟的东西是不能带进人家屋里的，我便将东西放在堂哥家外面，进屋去等兄弟过来好一起去上坟，我于是就站在堂哥家门口的大坝子里等。坝子下面是他家那块自留地，种了些柑桔，土边用塑料网围了起来，以前大侄儿在家养过鸡，这块自留地作过鸡场。鸡场外是生产队新修的水泥公路，公路下是几块梯田。最下方，是一条干枯的小河沟。河对面是本村的二队。我们上坟的第一站，就是对面下二坝院子背后的祖母、幺祖母和大爹他们的三座坟。

祖母是我刚上初中那年去世的。出殡走的是小河沟下面堰坝处，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如同忧伤久久萦绕在心间。我们这次去上坟，是从堂哥家下坡过小河沟直接到下二坝。小河上，人们用泥土垒起路，我们两三步就走过去了，从下二坝旁边绕到院子背后。祖母、幺祖母、大爹他们，就长眠在下二坝院子背后碧草青青的山坡上。一笼高大茂盛的刺竹，在盛夏里给旁边一片荫凉。

祖母去世前，一直卧病在床，她坚决反对我去观乐读书，说我个子那么小，若考上了学校，以后当了老师，站在黑板前，往上写字都够不着！实际上她担心不安全。每天上下学，要各走七八里路，走河边上，还要过河涉水。她一个儿子，就是小时候在水里淹死的。尽管祖母不答应我去观乐读书，但我却不恨她，不怨她，知道她是爱我的。祖母"上山"的下午，我独自蹲在门口竹林旁的坝子边，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泪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大爹去世时，也许我还没出世，不知他模样。他的坟是从老家院子背后取来迁到下二坝背后的。取坟时我在场，看到了大爹的遗骨。有一天晚上我睡得早，迷迷糊糊间，就做梦了。一个人到了屋后竹林边玩。路边，忽然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笑着对我说："我是你大爹！"我连忙惊叫起来，人也醒了，吓出了一身冷汗。一旁的母亲听到我睡梦中的叫声，连忙过来轻轻地拍打我身子安抚我，我便把刚才的梦讲给她听。

幺祖母的家就在下二坝，坟离她家不过十来米远。祖父去世得早，父亲小时候一直得到幺爷爷的关爱和教育。幺爷爷去世后，父亲就将对幺爷爷的感恩报答给予了幺祖母，而幺祖母也给我们一个特别爱洁净的美好形象。如今，幺祖母驾鹤西去，只有她家的房屋还在，她独女幺姑招了上门女婿，如今举家去了远方城市打工，房子无人照管，屋顶有一个大洞，看来房子迟早要垮掉。

从下二坝再往新房子去，那里有我们更老的祖辈。在下二坝侧边坝子边，我们碰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我认不出来，大哥对我说："她是二队的钟大大呀！”我才恍然大悟，赶忙过去打招呼。

在去新房子的路上，看到了一口山坪塘，水面如镜，让人颇为欣慰。四周的山上田边，水瘦山寒，到处是荒草。门口的小溪，也因泥沙淤积变瘦了，比以前窄了不少。不远处一块水田里，一群白鸭子在安静地觅食。

新房子是镇溪河边的一个院子，住的全是冷家的人。院子背后，是一座大山，山是斜坡，山上无树，也无土，长的全是野草。小时候，在山坡上还放过电影《红楼梦》。新房子的山坡上，上下两个地方，葬着我的一个太太和一个祖祖，也就是爷爷的爷爷和父亲两个先人。

山坡上野草太深，走起来十分艰难。我们上去和下来，都费了不少力气，偶尔还有灌木出来挡道作怪。不过，山坡上确实是个好地方，向阳，又视野开阔。听人说过，我家祖祖在那里是葬到好地了。可是，家里人并不知道。反而因为当时才几岁的叔叔有一年夏天涨大水时，在门口小河里淹死了，怪罪到祖祖的坟上面，认为是坟的风水上出问题了，坟埋拐了，于是就急急忙忙地取祖祖的坟，埋到别处去。当坟挖开，棺材挪开时，却见下面有一条蛇，这是风水宝地的证明。大家才忽然明白过来，坟取拐了！连忙将其复原，然而已不管用了！我家的好运就此失去！要不然，我们这些后人，还要沾光成为达官贵人呢！

接下来，就是去院子背后等处，给我父母、甘大大、大妈他们上坟。甘大大的坟在院子背后。院子背后是院子里我们家族的祖坟，坟头的小草已是荣枯了无数个春秋，祖辈们来到这个地方耕耘，已历经数代。在这些老坟中，又添了三座新坟，甘大大的，雷四嫂的，还有闵大婆的。闵大婆和刘大爷一家，是刚解放时才从院子背后半岩头（半山腰）迁到院子居住的。现在人们家族意识也不如以前，闵大婆也进了王家祖坟地了。

对于甘大大进入王家祖坟，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他虽然不姓王，但他无私奉献，将堂哥几姊妹视如己出，没有再生育自己的孩子。对雷四嫂我也是敬佩有加。她是不幸的，刚开始过上好日子，可病魔却死死缠上了她。她是一个多好的人啊！一个有正义感、有良心的人！她和老公两口子，看不惯公公婆婆几大家人长期欺压邻居，批评他们，因而受到公婆他们孤立、打压，不给带孩子，不合伙打谷子，不帮忙晒谷子。两口子很有志气，带大孩子富了家，令人刮目相看，也令公婆改变了认识和态度。

父母的坟都在我家自留地旁边，兄弟新修的房子旁边。站在坟前，百感交集，往日情景又历历在目。给父母上完坟后，最后去给大妈上坟。

大妈家有一块自留地离她家很远，在院子西边。木桥沟水库在院子背后的渠道上面，以前我们去木桥沟水库有一条山路，大妈家的这块地就在路下边。现在，人们少有去木桥沟了，即便去，也几乎不走那条山路。山路因为少有人走，很快就被路边野草遮没了。而那块土却在好长时间里被甘大大、大妈做着，种红苕，点麦子。大妈去世了，她的坟就在那土边，她眷恋着她家的那块土地！坟四周的平地很小，似乎她舍不得占一点自家的土地，来为自己造一个舒适的永久的栖身之所。大妈埋在自家自留地边，既有点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给大妈上完坟，这次上坟也就结束了，我也就从上面的村道返回镇上的家。这时，我突然发现了农民与土地的联系，是那么地紧密！不仅房子要修在自家的自留地上，连死了，也要守着自家的自留地，埋在旁边。这并不是个别、偶然的现象，让我感动，让我感慨！我将纸钱烧给他们，将祭品献给他们，将香烛在坟前点燃，寄托无限的哀思，表达无比的敬意！

现在，网上祭奠的方式也颇为盛行，一样追思，两样方式。可是，对土地的这份深情和执着，似乎只属于我们的上一代人，上面的先人们，止于我们这一代人。在人们眼前，一些田土里就长着荒草。下午天色本就阴沉，到了傍晚，老家的山林、田土、院子就越来越朦胧了，渐渐在我身后越来越模糊……

王良炬 2020年7月18日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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