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大便 梦见老婆生孩子

故事:兄弟俩刨坟,听见棺内有响声,掀开后惊了“怎么埋个活人”梦见大便本故事已由作者:摩羯大鱼,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

故事:兄弟俩刨坟,听见棺内有响声,掀开后惊了“怎么埋个活人” 梦见大便


梦见大便 梦见老婆生孩子插图

本故事已由作者:摩羯大鱼,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我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挖出来的这一天。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死,没什么经验。

于是我决定先静观其变,直到在黑暗中听见有人说话。

先是一个活泼的声音道:“大哥大哥,这里真有具棺材诶!你看你看你看。”

“嗯。”后头接话的这个声线明显孤傲一点。

看来这是兄弟俩,初步判断这两位人设一个比较阳光一个比较高冷。

按照我以前,肯定是喜欢高冷的那一个,但是在地底下埋了这么久,忽然就有点想念阳光。

要不我就选弟弟吧。

我闭着眼睛,等头顶上的棺材板子被掀开。

等了半天,迟迟没有人来掀,反倒是上面一沉,有人直接坐在了上头。

“大哥,你你你……你别坐棺材呀,这样不太好罢。”

我不由自主跟着点头,确实,年纪轻轻的能不能对我这个死者有点敬畏。

“大哥,我怎么听见棺材里面有动静?”

“……”闻言我检讨了一下,点头的时候可能下巴磕着脖子上陪葬的项圈了,罪过。

高冷的大哥过了半天,才道:“你听错了。”

“可能吧。”弟弟说,“我刚才仔细听了听,好像又没有了。”

弟弟接着道:“这次咱们若是找到要找的宝贝,你仍要去打仗吗?”顿了顿,又道:“你若是走了,有没有想过慕姐姐怎么办?她对你痴心一片,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她。”

我跟弟弟一样无语,心想你这个无情的渣男。

感觉他从我棺材上跳下去,手指在棺材上来回敲了好几遍,才淡淡地嘱咐,“你先回去。”

弟弟不放心,“我留下来帮你吧,听说这里头埋的可是一只上古凶兽,万一有个变故……”

“你会拖我后腿,不想走就站远些。”

“……”弟弟的脚步声挪远。

终于传来开棺的声音,我兴奋之余,找回了久违的一点紧张。

就跟当年我刚化成人上昆仑拜师,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不妨一脚踩空又滚回山脚,捂着摔痛的屁股呲牙咧嘴,抬头看见霁染白衣沐雪,静立云端,冷冷看着除了我以外的景色时一样紧张。

我的棺材盖子一点点被掀开。

光线一丝一丝从棺材缝里透进来。

我在紧张之余,飞速思索该以什么面目诈尸才能看起来比较自然,不至于吓坏脆弱的人类。

方案一:安详地躺在棺材里,假装自己跟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美丽,等着他们兄弟两个争先恐后来吻醒我,我视吻的甜美程度决定自己矜持多久,然后睫毛轻轻颤,如同羽毛轻扫过男主角的心弦,再娇羞的睁开眼,淑女的啊一下,“你用真爱感动了苍天,使我死而复生,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但是这个棺材其实有点深,乃是霁染当年砍了昆仑的如何神木亲自为我打造的,就怕我死的不得其所,尸体变回原形棺材小了装不下。

如此一来,恐怕这个男的首先得有两米高,才能保证弯腰吻我的时候不把自己撅进来。

方案一失败。

方案二:我直接诈尸,才不管人类脆不脆弱,要知道我之所以会死,归根结底跟这些人类脱不了关系,只不过踩死一两个当了零食,就招来漫天漫地的喊打喊杀。霁染这个天杀的没良心,不知道保我也就罢了,还帮着那些凡人对付我,感情刀子不是捅在他身上,痛的也不是他。

他还假惺惺地怪委屈,痛苦万分地看着我。

我身为一只猛兽,一辈子只为他有过人性,现在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是时候解放一下自己的天性了。

但是这么做也有个弊端。吃了这两个人容易,就怕再招来别的凡人,凡人再招来霁染,莫说我死了这么多年,就是全盛时候也不是他对手,他若是再跑过来杀我一回,那我岂不是白活了?

方案二有风险,须谨慎。

那么只剩下方案三了:我是个出土文物,任这兄弟二人开棺以后惊讶到怀疑人生也不喘一口气,等他们把我抬回去,满世界宣传山中神秘坟墓挖出不腐女尸,死后千年面目仍旧栩栩如生。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欢迎走进百家讲堂有偿参观……

届时我就趁月黑风高无人注意时逃走,从此天高任鸟飞,养精蓄锐一段时间,再杀回昆仑虚把霁染先办后杀,叫他知道知道跟一个人谈恋爱谈到一半再把这个人亲手杀死,有多么令这个人心碎。

方案三最可行,我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棺材板子“呼”一下终于全开,我没忍住对阳光的渴求,把眼睛悄咪咪掀开一条缝。

视野上方出现两张脸。

其中一张是个圆脸桃花眼,脸色粉嫩嫩嘴唇红嘟嘟,一看就很好吃。

另外一张是个长脸凤眼,下巴太尖唇太薄脸色冷冰冰没血色,看着就不健康,等等……

我空白了一瞬,跳起来自己把棺材盖子定了回去。

2

让方案什么的都见鬼去吧,我死死压着我的棺材盖,确信自己没看花眼,娘的那张脸化成灰我也忘不了,那是霁染的脸。

我从缝里看出去,圆脸小弟开始抱头乱窜:“哥哥哥哥哥哥,炸炸炸炸尸了。”

兄弟俩刨坟,听见棺内有响声,掀开后惊了“怎么埋个活人”。

果然霁染不是个东西,有个弟弟也是个傻叉,你以为满山头打鸣就能消除你看见本凶兽的事实了么?再说你见过这么唯美的诈尸吗?你见过这么唯美的诈过之后尸体自己把自己盖回去的吗?

不过霁染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他不是号称自小被昆仑掌门捡回去一把翔一把尿亲自喂大的孤儿吗?身世比悟空还成谜,又是几时蹦出来个弟弟?

我正思索的投入,冷不防棺材盖再次被掀,霁染的脸重新出现我面前。

他站着我躺着,他看我看得十分居高临下,我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但是当年我下葬的时候,周围的山头没有这么多这么高,这么一估计一千年怎么着也有了。

怎么一千年过去,他还是惊人的好看呢?

当然,也还是一样的目空一切,仿佛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我初登昆仑,除了摔那一跤动静比较大引得他老人家低了一回眉,其实能见到他的时候不多,毕竟掌门座下第一大弟子,日常除了站好自己的岗,还要应付趋之若鹜的姑娘和趋之若鹜的小伙。

我后来又在集体法会上见到他一次——我蹲在角落隔着人山人海,看了一天他的后脑勺,渐渐睡的无比踏实。

醒来时人都走光了,千万星子遥远挂在夜空,离我最近的一颗,是居高临下他看着我的眼睛。

我当时外表看上去虽是个人样,其实还是一颗兽心,旁人在我眼中一般分为两种,好吃的和难吃的。

他是我第一个不想吃的人,我看着他,只想轻薄他。

于是我将手枕在脑后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与他对视,笑道:“大师兄,你怎么也没走啊。”

他皱着眉头不语,仿佛很不愿意跟我说话但又不得不跟我说话一样为难,我猜可能是青芥长老让他留下来罚我堂而皇之在法会上睡觉的。

据说我入门一年就成了掌管门规的青芥长老不愿提及的噩梦,他老人家罚了一辈子弟子,打断的藤条都没有我一个月用的多,后来藤条供用不及,他都让我往后山先去寻了藤条再回来挨罚。

我作证,青芥长老额头上的皱纹确实是我亲眼看着长起来的。

果然,霁染道:“你为何要目无纲纪,在这里睡觉?”

我说:“因为我要在自己屋里睡,你们不让,非叫我来我也很无奈哒。”

“……”他眉头蹙的更深了。

见他长得这么好看我也不舍得叫他为难,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主动走人。

他拦在我前面,问道,“你去哪?”

“去后山寻藤条回来挨揍。”我如实道。

“……”

后来我认真反省过,霁染之所以越来越不爱说话,可能是那几年一天天被我噎习惯了。

反正他当时脸色越来越臭,臭成那样居然都没想着揍我一顿还陪我去后山,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师兄。

我都看不下去,主动道:“大师兄,要不我自己去吧。”

他走在前面,回过头来看我,略带一点疑惑。

我说:“你脸色太难看,影响我食欲。”

“……后山晚上有野兽出没。”他的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就是奔着野兽去的,没有我还不去呢,那都是我食物。”

“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哎哟喂大师兄你眼睛真好使,我穿成这样你都能看出来我是母的。”

“……”我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后退了两步,离我越远越好,然后化成了天边一道流星,走的很仓皇。

3

我正回忆往事回忆的起劲,霁染白瘦修长的手抓住了棺材沿。

我瞪着他,他不会想吻我吧?会把自己撅进来的。

然后他伸手,粗暴地揪着我的衣领,一把把我从棺材里捞了出来。

挣扎中我触到他的指尖,感受到一种正常人身上才会有的温度。

这句话的意思是:凡人身上有温度很正常,但是仙人身上哪有温度,所以……霁染现在是个凡人身躯?

我:“!!!”

震惊过后那还有什么好说,把霁染先办后杀,叫他知道知道跟一个人谈恋爱谈到一半再把这个人亲手杀死,有多么令这个人心碎。

我一个腾挪欺身向上把他扑倒,狠狠按在地上。

这个时候,小弟终于把自己绕了回来,见此情景崩溃尖叫,“啊啊啊你这妖怪放开我哥!怎么办怎么办我哥要被你玷污了,马上就要被你玷污了!哥哥哥哥你会中毒变成妖怪吗?”他说完开始四处找板砖。

相比之下霁染淡定多了,被我牢固的压着还能空出手来揪住我脖子后面的死穴,轻易地掀翻了我。

这令我很不爽,从前我打不过他也就算了,现在他是个凡人我还打不过,那我还不如跳回去把自己就地埋了也好过出来丢人。

我鲤鱼打挺再度把他压倒,他的手稳准的掐住我后颈,百发百中,一点不落空。

我:“……”

正在这时候,他弟双手各擎一块板砖奔了回来,看样子很想联合他哥一举拍死我。

电光石火间,我认清了就算霁染现在是个凡人我也打不过他的事实,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当即服软,小鸟依人状伏在霁染胸口,乖顺地蹭了蹭他的脸,“嘤嘤嘤,阿爹!”

我机智的自己都想给自己点赞。

小弟举着砖,石化当场。

他问霁染,“炸了的尸体也有雏鸟情结?”

霁染没理他,两眼深沉地看着我,仿佛想把我看个对穿。

我对他笑的一脸天然无公害,小弟都敢上来近距离观察我,不过一凑近就被霁染伸手挡开了。

我道:“二位,请问现在是何年何月,把我从土里挖出来又是为哪般?”

小弟答得很畅快,说此是北宋年间,天启五年三月初十,他跟他哥出门之前特地查过黄历,今天是个宜嫁娶、刨坟的黄道吉日。而霁染是当朝霁老将军之子霁小将军,霁家满门忠烈,男儿大多战死沙场,老将军膝下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天启帝在位期间大宋一直不甚太平,不是北域时不时冒狼烟,就是南疆有敌来犯,三天两头告急。

老将军也不幸伤重不治,弥留之际拉着霁染的手老泪纵横,儿啊,咱们家族世代守护一个秘密,说哪哪山头埋着一个巨猛巨猛的凶兽,当时被高人封印假死,一千年才能苏醒,此兽为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呸,串剧了,反正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为父掐指一算,轮在你这辈,正好是一千年整,你挑个日子去把它挖出来吧。

于是他们两个就把我挖出来了。

所以我盯着霁染,“你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霁染?”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你爱过我你记得不?”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

“你亲手把我捅了你记得不?”

他面无表情看着我。

很好,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弟看不懂我俩目光交汇中“呲啦”“呲啦”的火星子,着急知道答案,也不怕我变成僵尸了,“前辈,我家族谱上记载,你有不世之宝贝,既然我们都把你挖出来了,你就借我们使使呗?”

“什么?”我懵懂的看着他,“孙子你大概误会了,宝贝我没有,是这样,我小名叫宝贝,所以你们家族谱上记载的宝贝可能就是我本身。”

“那你……有什么技能吗?”

“你刚才也看见了,我连你哥都打不过。”

小弟不死心,“你是个猛兽吧?你化个凶神恶煞的原形我看看?”

我很遗憾,“因为我刚出土,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还没活动开,暂时化不了,只能做个高贵优雅的花瓶,等个百八十年吧,在此之前你可以把我当个古董收藏起来,我要求不高,管饭就行。”

“……”

小弟跳着脚要把我埋回去,被霁染死活拦住了。

4

谁能想到前世捅死我的人这辈子还能想着保护我。

霁染把我带回了霁府,称我是在外头捡来的无家可归的可怜弱女子,我的来历除了他自己和小弟没有第三人知道,他让府中上下称我为……

他侧头问我,“你叫什么?”

“大名仙女,小名宝贝。”

他略一点头,对府上人道:“你们可以叫她红景。”

这下轮到我发愣。

当年昆仑后山匆匆一别,次年同月同日同法会,我又横地躺尸一日。

醒来睁眼,还是同样的配方。

我说:“师兄你有没有发现,咱俩每回一见面总是这么个姿势。我们凶兽也是要面子的,你偶尔让我在上面一次行不行?”

我明明也没说什么,他却扭头红了脸皮。

他拿着点名册问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就有点难为我了,“师兄,你知道我原形是只猛兽吧?别看我披着一张人皮,但是昆仑虚上下除了把我捡回来的伙房大爷,因为他生前给昆仑山干了一辈子活。

尤其是时常给青芥师叔开小灶,青芥师叔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上才勉强替我说情让我上昆仑虚的,这里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就是只动物,你们人类谁会那么无聊,给动物起名字?”

他薄薄的泛着水泽的唇抿了起来,道:“我养了一窝蚂蚁,有给它们起名字。”

“……那行吧无聊的人类,要不你也给我起个名字呗?”

他抬眼望向后山一片红枫似火,染透了半天云霞,轻声道,“你便叫红景罢。”

我也是少不更事,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还颇有那么一些感动,直到后来我在凡间发现了我的远房亲戚红景天,特别问候了好多遍霁染他大爷。

再后来直到我去世,这个名字也没被多少人叫过。

如今这个名字突兀的被他叫出来,我一时半会儿没控制好自己表情。

霁染察觉到异样,偏头来看我。

我问:“为啥给我起这么一个名字?”

他仍旧面无表情,“方才进城时,看到一家药铺门口晒了好些红景天,土里土气十分衬你。”

“……”霁染你大爷。

5

霁府很大,人却不多。

除了一众家仆和去世的霁老将军,也就剩霁老夫人和霁染兄弟两个。

霁染既然挂着个将军的名头,自然天天往外头跑,在家的时候少,我时常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叹息这是痛失了多少次干掉他为自己报仇的机会。

不过我现在力量没有恢复,养精蓄锐为主。

给霁二公子当保镖为辅。

开始我刚来时,人设是个可怜的弱女子,霁老夫人慈悲为怀,最见不得柔弱女子,只不过我当着她的面吃了两桶饭和摞起来有两个霁小弟那么高的馒头以后,她已经能神态自若的让我帮她挑水劈柴和陪她去庙里烧香的路上揍土匪了。

她还让我护送霁小弟上学堂。

难以置信霁小弟那个智商,霁老夫人竟然希望他将来走仕途。

后来因为霁小弟老在课间操的时候跟他同窗吹嘘我是一只神兽,让我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忍无可忍去找霁染告状,这才解脱。

然后我就被他指派给了寄居在府上的他表妹,慕月慕姑娘。

全府上下都知道慕姑娘喜欢霁染,唯独霁染这个渣男假装自己不知道,天天背着手装大尾巴狼。

鉴于我是霁染这么多年来以来唯一带回府上的姑娘,慕月对我有发自肺腑的敌意。

她在花丛中绞着帕子狞笑,笑完了问我为什么要勾引霁染。

好好地姑娘学点什么不好,非得学为爱痴狂。

看来挽救失足少女的重任又要落到我身上了。

我先是道:“小姐你误会了,其实我跟霁染是个组合,美人与野兽。”

慕月花容失色,“你的意思是说我表哥他……不是人?”

“那倒没有,我才是野兽。”

我继续道:“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你们俩是近亲,近亲不能结婚的。”

慕小姐表示呵呵:“你们俩人兽恋我说什么了么?”

“……那倒也是。但也不能这么说,算了,看在你跟我一样单纯可爱善良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吧,我跟霁染是清白的,他在拿我打掩护呢。”

“?”

接下来的半天,我结合《朕与将军解战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等市面上流传最广的话本子,给慕月深情讲述了皇帝与将军之间感人至深的兄弟情。

慕月哭湿了好几条手帕,后来再看霁染的眼神,总带着淡淡的同情和忧伤。

并且一定要让我回到霁染身边,帮她时时刻刻安慰她可怜的表哥。

6

于是,我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到了霁染跟前。

他就着灯影看书,暖黄的灯火映照下,眉目柔和的一塌糊涂,啧啧,美人就是美人。

他大概给我瞧的不自在,合书抬眼,未开口我的心先乱了一小下。

他问:“你看够了么?”

“没有,”我理直气壮,“说实话你肉体凡胎的看着顺眼多了,以前出场老是自带特效,仙气乌泱泱的使人特别有距离感。”

听我说完,他竟然缓缓笑了。

娘哎,有生之年能看到这座冰山笑一笑,本凶兽重生的值了。

我没话找话“你把我弄给慕月,是不是就想看她整我?”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整日筹划着砍死我报仇?”

“那怎么能一样?”

“如何不一样?”

我坐直身体“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要不我给你讲讲?”

他身体微微前倾,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我清清喉咙“咳咳,话说我本是昆仑虚上人气很高的萌宠,走到哪哪都是光芒万丈,你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掌门大弟子,对我一见钟情,非要追我非要追我,鉴于你长的还算凑合,我勉强接受了你,直到有一天……”

他静静看着我。

编不下去了,多年不曾磨炼脸皮,导致它此刻有点烧。

霁染道:“你之前说我爱过你?”

我点头。

“那你爱过我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

我爱没爱过霁染呢?

昔年时光荏苒,我在昆仑虚有的没的也跟霁染见了好多面,他一度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有为青年,我仍旧挣扎在食物链顶端人类链底端,忙活一天就能给自己混个温饱。

掌门传位给他之前让他依照门规下山历练,为表同门和谐,每一届掌门继任之前的这一段历练可以挑一名同门带走。

那些仙女仙男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我看着他走近,洁白衣袂扫过脚下石阶,当真尘埃不染。

他隔着人群重重目光,望向我,面上依然古井无波,眼中却蕴着一点笑意,我看《朕与将军解战袍》,里面的男主角对男主角也是这么笑的,心头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道:“红景,你过来。”

德高望重的掌门下了高座,看看他再看看我,委婉叹息,“徒儿,为师叫你找个人,你为何偏偏给自己挑个坐骑。”

霁染很认真地答:“她可以做个人的,师父你看她都有名字。”

掌门狐疑的打量我一阵,忽然温和朝我招手,“本座且问你,求仙问道者莫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若有一日天下苍生恨你怕你欺你辱你,你又该当如何?”

我听见身后有弟子窃窃私语,“这是道送分题,上学期考过。”

我觉得牙疼,“掌门你是不是想多了,天下苍生应该没有这么闲。”

“……”掌门看着我,好像牙也很疼。

过了一会儿,他派人从锁妖塔中牵来一头低等妖兽,对我道:“你收个妖我看看。”

我看着那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妖兽,把它放了。

掌门震惊,“你你你……”

一位长老赶紧出来打圆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看这头……不是,这位姑娘有向善之心,或许有一天真能做个人呢?姑娘你说是不是?”

“不是。”我说,“那妖兽太小了,不够我塞牙缝我才把它放跑的。”

“……”

掌门坚决不同意霁染带我下山,唯恐他的宝贝徒弟出去的时候还是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一锅汤。

还不一定够我塞牙缝。

霁染却笑了笑,“师父您错了,做人最重要的不是首先得有颗善心,而是诚心。”

他转身问我,“红景,你可想吃我?”

我说:“非常想,你看起来太好吃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我道:“但是我不能吃你。”

“为何?”

“因为我爱你。”

此言一出,满堂再次哗然。

我道:“天上地下你只此一个,吃了就没有了,不过‘爱’是什么啊?霁染,我看那些仙女老在背后偷偷说爱你,一说完脸就迅速变红,我最近也突然有了这种特殊技能,见不到你的时候想见你,见到你的时候脸就烧的慌。‘爱’真奇妙。我在别人处从没有这种感受,还是留着你好好感受感受‘爱’吧。”

满堂仿佛很想继续哗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霁染走近一步,他道:“红景,你若想爱我,须得首先学会做个人。”

“做人很难吗?”

“很难。”

“有多难?”

“比登天还难,不能茹毛饮血吃生肉,不能一时兴起就满地打滚,不能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要懂得珍惜,懂得克制。你要先行善事,吃素食,拔出你骨子里的兽性,脱胎换骨,才能令你生出人性。”

“做了人就可以爱你了吗?”

“可以。”

我道:“那我试试。”

我高高兴兴牵着他的手下了山,从前我以为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为他吃人,原来不是,爱一个人,是为他做一个人。

一个好人。

我还有问题不解,问霁染,“你为何肯让我‘爱’你?”

霁染侧头,我从不知他真正笑起来是那般好看,好看到我眼中除了各种食物,竟然也闪现出了风花雪月,他道,“因为我也爱你。”

“也想吃了我吗?”

“不是,”他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丢下这个问题问一个,“刚才掌门问我那个问题,标准答案是啥?”

若有一日天下苍生恨我怕我欺我辱我,我该当如何?

霁染道:“若有一日天下苍生恨你怕你欺你辱你,自有我护你。”

7

其实那天下了山我就后悔了,我看着遍地的人,等同你们人类看着小笼包和火锅在天上飞。

只能看不能吃太残忍了。

我咽着口水,眼巴巴瞅着霁染,“那个小孩看上去好嫩,我能过去咬一口吗?”

霁染道:“你说呢?”

“那个老人看着阳寿将尽,不若我帮他一把,让他早点转世托生个好人家?”

“你说呢?”

“那那边那个姑娘……”

霁染这个大冰坨子眼神都懒得递给我一个。

我:“子曰过,存在即合理,上天既让我生而为兽,必然有他的意义。”

“比如说?”

“活出自我,享受生活!”

“……”霁染后退一步,“你可想好了,若是要吃人,就会失去我,你自己选吧。”

“emmmm……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霁染转身走了。

“喂喂喂,开个玩笑啊大师兄,命运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在我心中你最美别走那么快等等你的小可爱……”

接连几个月,我都咬着霁染递给我的馒头,愤然感慨,“做人好难。”

毋以善小而不为,看见老奶奶过马路要去扶一把,老奶奶的骨头没有那么硬,用来熬汤真的会很好喝哒。

帮小孩子找妈妈,奶香奶香的,生吃最好。

帮姑娘揍渣男,大师兄你不要拦着我,让我把渣男吃了吧,虽然味道不咋样但是我不挑食的!

终于有一天,大师兄出门捉妖,我趁机溜走觅食。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我坐在粥铺子上,看着老板一碗碗上粥。

埋头造饭之际,忽然饭桌周围站了一圈道士。

要说我最讨厌的一类人就是道士,傻傻分不清楚就斩妖除魔,霁染说,人除了诚心善心还要有明心,如此才能明辨是非,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

显然这群道士没有,他们打翻我的粥碗,刷刷往外掏黄符,“一头畜生也妄想吃起人食来了,滑天下之大稽,受死吧!”

“……”我捡着桌底碎瓷片丢到一边,以防扎到凡人,又问老板要了一碗粥。

大爷的没吃饱,心情好糟糕,有点想霁染。

道士刷存在感不成功,干脆掀了我的桌子。

这件事告诉我们,出门在外要讲文明懂礼貌、公众场合不要大声喧哗、不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过去打扰以及以上做人的基本道理不要等一头暴怒的凶兽来告诉你,那样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当时如何变的身吃了几个人记得不是很清楚,倒是对有个道士总结的人生哲学印象深刻,他说,不要以为你披着一张人皮你就是个人了,只要你骨子里流的是兽血,早晚都得暴露,谁沾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等我恢复意识,已身在昆仑锁妖塔,万道雷霆盖顶,是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片的人,他们结了个巨大的阵,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是这个阵我熟,乃是为了防止上古妖兽受刑时忍不住疼痛,暴走逃跑,好把它绞杀的阵。

我看见狂风鼓满霁染的衣袖,他缓缓走进人群,坚定地守住阵眼。

隔得太远我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但是他对我说的那一句话却贴近我的耳边,响的声音比头顶上的巨雷还要大。

他道:“我、终、是、错、信、了、你。”

我终是错信了你。

我也忘了是多久以前,藏在一个篮子里,偷偷随捡我的老伯上了昆仑虚。

我从篮子的夹缝里,看见天上飞过一道飘缈孤鸿影。

老伯说那是掌门的得意弟子霁染,光风霁月的霁,可望不可及的,别肖想了。

我还是舔了舔舌头,说我想站在他身旁。

老伯道,傻丫头,你连个人都且不是呢,等你能够化成人的时候再说吧。

我在厨房的水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我没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我在心里对自己偷偷说,要做个人呀,做个可以同他比肩而立的人。

终于有一天我有了人形,可是昆仑我还是上不去,据说我是上古凶兽,天性凶残,不辨善恶不懂爱恨。

昆仑是清气鼎沛的仙境,我这样的“人”若想上去,除非去登天梯,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一步一叩首,向上天发愿此生不再为恶,才有资格在山顶上站一站。

我好不容易爬上去,第一眼便看见了霁染,他仍然居高临下,眼中根本没有我。

我仰头时间太长,所以一路滚回了山脚,因为滚的很圆润,终换得他一次回眸。

我没有人的思维,只知道他看我一眼我就开心,从没想过我跟他般配不般配。

如今他站在绞杀我的阵眼中,着掌门的衣冠,我才幡然醒悟,其实我从来配不上他,他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月亮,不因一时降临我的身边蒙尘,我对他,始终只能仰望。

我愿意为了他,努力去做一个人的。

只是我败了,败的彻彻底底。

于是我对着他喊,“霁染,你别爱我了罢,因为我也不想爱你了!”

我没有做成人,却饱尝了一番人的爱恨,若是我早知道爱一个人心会这么痛,从一开始我就不会爱上他。

他抬起头来,遥遥望着我,眼底痛楚涌动。

8

我被挂在锁妖塔上受了七七四十九天雷刑。

所有人都说新上任的掌门疯了。

他疯狂的在后山砍树,好几千年的如何神木他说砍就砍了,他可能是昆仑历代掌门中最败家的一个。

期间昆仑虚一直在下雨,雨下的格外大,就跟沈巍依萍和二月红经历过的那么大。

他拖着木材来到锁妖塔前,视所有围观群众如无物,当着我的面给我打了一具棺材。

他拔刀捅进我心脏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甚至还有点感谢他,谢谢他帮我留了具全尸,总比碎尸万段的下场要好。

刚死那阵,我还有点元神未灭,幽幽飘在半空,看他跪在雨中,把我的尸体装进了棺材,一步一步拖下了山。

雨水顺着他的脸汩汩流下,他浑身透湿,别人看不出来,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他在哭。

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9

再见时已是沧海桑田,我已不是我,他也不是他。

霁府灯火通明,霁染的房间却有点黑,灯只有他桌前的这一盏。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全身。

他低垂着眼,长长眼睫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问我当年有没有爱过他。

我的手在桌下捏紧了再捏紧,面上可以说是非常洒脱了,我道:“没有。”

他便点点头,保持冰山脸不崩,道:“我明日要出征,你在家里乖乖的不要闯祸,万一我回不来……”

“那就太好了!”我道。

“……”他早晚会被我气死的。

第二天清晨他在大军中看见我靓丽的身影,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朝他笑了笑,他才从恍惚中回神,从来都是未开口先皱眉头。

我连忙堵住他的嘴,“带我去吧带我去吧,我还从来没看过凡人打仗呢,不是说得我者得天下吗?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有啥用处,那就先把我当吉祥物带着呗,万一我美得倾国倾城,美得敌军未战先败呢?”

“不可能。”他不假思索。

“……”我早晚也会被他气死的。

他与我策马并排走,不时侧头看我,意思非常明显。

我没好气地道:“我就是去看个热闹,保证不吃活人,行了吧?”

他仍看着我。

“好吧好吧,尸体我也保证不吃。”今时不同往日,我若是再食生人,会遭天谴的,我又不傻。

霁染听我这样说,正视前方,松了口气。

看不出来霁染这个冰坨子跟下级士兵处的不错,安营扎寨时,好几个人过来问他为啥要带个姑娘。

他神态自若地回说:“这是我母亲硬塞给我的吉祥物。”

然后人家听完,一定会饶有兴趣地打量我,我连忙配合露出一个吉祥物该有的感染力笑容,“兄台你好,兄台你长的一看就挺好吃……”

在我如此吓跑了四五个士兵以后,霁染按着额头跳起来的青筋将我拖回了大帐。

凡人打起仗来真有趣,我一口就能解决的事,他们非要严肃的排兵布阵,两军对打。

战事吃紧,霁染废寝忘食在帐中想对策,因为怕外面的血腥味勾出本吉祥物的馋虫,强制我不能离开他身边。

我百无聊赖留在营帐里,只好睡觉吃饭观赏他。

观赏了几日,突然在这一天醒来时,浑身不对劲。

也说不上不对劲,就是懒洋洋不想起床,我睡的昏昏沉沉,燥热中特别想吃东西。

一只冰凉的手在我额头贴了贴,我赶在它滑走之前赶紧捏住,闭着眼咬了一口。没敢咬真,权当聊胜于无解解馋。

睁眼时看见霁染坐在我床头,脸色苍白。

我心虚一笑,“那个……我也就是对着你才把持不住。我最近几天觉得全身力量充沛,可能是要觉醒了。”

霁染“嗯”了一声,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他的手还在我手上捏着,我连忙握了握,只觉冰冷刺骨,凉的不像是凡人的手,反倒像是……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把他手腕翻过来一看,他的手腕内侧有块齿印,那是我千年前同他下山历练时,一时没忍住,咬上去的。

我信了霁染的邪,转世也好来生也罢,特么你见过带着肉身转世的?

我不顾他的钳制跳起来窜上帐外一匹马,离开之前回头看了大帐一眼,此时天色大亮,霁染没有追出来。

我惊觉,他来了军营至今,就没有踏出过营帐。

不止如此,就算是在家里,他也很少出房间的门了。

我有种不好的猜想。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拼命抽马回城,回了熟悉的街,转过这个拐角,应该有一座府邸……

我跳下马,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一片地面,揪住一个过路的行人,“老伯,这里不是应该有座将军府吗?府上人不多,但是都很好相处,有个母亲般温和的老太太,有个二货弟弟,有个偶尔小性但是可爱的妹妹,还有霁染……哪去了?都哪去了?!”

老伯惊讶地看着我,“什么府邸?姑娘你怕不是做梦吧?”

“明明就有,霁府!光风霁月的霁!”

千年以前我站在某个街头,对霁染倾吐艳羡,“其实我有时候也挺羡慕凡人的,一大家子热热闹闹挤在一处多开心,我也想有个弟弟妹妹,有个母亲,有个……”

他当时是什么神情来着?我怎么忘了,我茫然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试图抓住一缕联系,告诉自己我想错了,一千年啊,十个轮回,怎么可能……

熟悉的力量在我身体里发光发热。

我唯一能想起来的,是那时候我像个二傻子似的,牵着霁染的手下山。

我想照抄一个标准答案。

他说,“若有一日天下苍生恨你怕你欺你辱你,自有我护你。”

老伯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两晃,“姑娘你别吓我,小老儿在这条街上住了几十年,从没见过你说的什么将军府邸,更遑论,这世上根本没有人姓霁。”

是是是,我知道了,哪有什么霁将军霁府哪有什么转世哪有什么世代守护的秘密。

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霁染而已。

上古大荒,天地开,昆仑生,有神木长于山,称如何,能保尸身千年不腐,元神不散。

昆仑虚上大雨倾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一步一叩首,卑者可登天,仙者可发愿。

他抱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素来洁净的衣摆终于染上污泞,长者隐于苍穹,问他有何愿。

他道,“愿一命抵一命。”

天若有情天亦老。

长者迟迟无言,他便长跪。

终于雨停,一弯七色虹挂于山尖,长者道:“允你,只是天劫覆水难收,你若想她活,需等千年,等被食之人怨气消散。”

他点头,散尽修为结成一颗内丹渡给怀中之人,自己身体一点点透明。

仙人没有魂魄,修为散尽,身体消融,只剩一点元神。

长者叹息:“十世轮回,你等不了的。”

“我能。”他道,低头的瞬间,目光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我等她回来。”

他亲手将她放进如何做的棺材里,手指点在她额头,抹去了这一段记忆。

想着若是他等不到,她也不至于想起,就不至于难过。

有人问,为了这么一只凶兽,值得吗?

他道,她不是兽,她有名字的,她是我的爱人。

她跟我一样,爬上这些台阶时,心中无愧无悔,不问值不值得。

10

我冲回军营时,天已擦黑。

我在帐中不停地点灯。

霁染握住我颤抖不止的手,声音轻的我快要听不清,“你都想起来了?”

帐中大亮,他飞快捂住我的眼,“别看,求你。”

我扒开他的手,看见他的身影在灯光中透明。

我狠擦了一把眼泪,冷笑“没有哪个仙的元神能维持一千年不散,恭喜你啊大师兄,你刷新了仙界的记录,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变出些幻象出来陪我玩,骗的我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一命抵一命……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他伸出手,“红景,你别哭。”手指从我脸上穿了过去。

我二话不说,抓起床头一件黑斗篷将他从头到尾盖住,“一定还有办法,我带你回昆仑虚,千刀万剐我也认了,只要能把你救回来,怎么都行,霁染你就是个二百五,你知不知道我是只什么,世间少我一只就是少一个祸害,你救我干什么……”

我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可是我不敢停下,我怕自己一停下,霁染就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

我拖着他往外走,他却松开我的手,“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借了当今皇帝一点龙气维持元神,条件是帮他击退敌军还他边境安宁,红景你别着急,等我打赢了这场仗,随你去哪里都……”

我打断他,“等你打赢了这场仗,我还能看见你吗?”

他不说话了。

半晌,他对我露出一个苦笑,“对不起……其实能再见你一面,我已此生无憾,再无他求。”

“那你想过我没有,我特么睡了一千年醒过来看见你一个轮廓,你觉得我下半辈子能过的很快乐是怎么着?”

“……”他默默看着我,道:“你、你答应过我不骂人的。”

“……”我给他气笑了,“行,走不了是吧?十万大军是吧?你等着!”

他意识到我要做什么,拦在我面前,沉声道:“不许你做傻事!”

我冷哼了一声,直接从他的身体穿了过去,“有本事来拦着我啊。”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对霁染百依百顺。

“……”他无奈地看着我,眼角泛红,有一瞬间我真怀疑他会被我给气消散了。

我径直冲上战场,看着敌军一片,化原形,张嘴,吸,变回人身,打个饱嗝往回走。

世间没有我们饕餮一口吃不了的东西,如果有,那就两口。

然后我把霁染打包一抱,在我方士兵还没从“天呀吉祥物变凶兽啦”中反应过来时,飞快地跑路。

霁染被我抱在怀里,越来越轻,他除了无奈地看着我,什么也做不了。

半晌,他平静地道:“红景,你方才又吃人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你会遭天谴的。”

“我知道,不用你预告。”

“其实你小时候是我先捡的你,因为师父不许养宠物,我才不得已把你托付给伙房老伯,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知……嗯?这段我不知道,不过你先不要说话,等你好了再慢慢说,我听你说一辈子。”

“我怕来不及了。”

我心中一痛,把他搂的更紧了一些。

“算了……红景,放下我吧,”

“不放!”我固执地冲他低吼,不敢低头看他,“那什么,我方才没有吃他们,只是把他们吐到别的地方去了,没个十年八年估计走不回来。”

“……我知道。”

“我现在是个人了,可以爱你吗?”

“……”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没有低头。

我的手上除了一件瘪下去的斗篷,什么也没有了。

我停在空中,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我没什么小时候的记忆,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回想起来一个浅白的影子,抱着我穿过群山,穿过丛林,交到一双苍老的手中。

我咬着他的衣袖不叫他走,他转身摸摸我的头,声音好像响在天际,他说这世上没有两个人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我们孤独地来,终也要孤独地走。

我问他什么是孤独,他没有回答,只道等你数清天上有多少星星,昆仑山山顶下了多少片雪,我就来接你。

我当时虽然答应的很痛快,其实心里是明白的,他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结尾

“老大!”

“干啥?”

“天上有930377346颗星星,昆仑山山顶下了19880416520片雪。”

“……”我不明白一只兔子为什么数学要这么好,就如同这只兔子不明白我一只肉食动物为什么要收养它一样。

反正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在昆仑山脚生活了已经好几百年。

虽然我每天都想吃它一次。

“老大!”

“干啥?”

小白眨巴着眼,“你今天还想吃我吗?”

我笑得很慈祥,“你已经是只成熟的兔子了,该自己学会去死了,乖,跳进锅里去吧。”

“嘤嘤嘤,老大你又欺负弱小。你不是说我只要数清了星星和雪花,那个传说中的美貌小哥哥就会回来看我们吗?”

“是回来看我,没有你。”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有人跟我说,只要爬得上天梯许愿,愿望就一定能成真呢。”

“那你去了吗?”

“去了啊。”

“那愿望为什么没成真呢?一定是你的心不诚。”

“我今天突然想吃冷吃兔了怎么办。”

“嘤嘤嘤……”

“老大!”

“干啥?”

“你看,那边天上飞来个小哥哥,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一个! ”

“……”

“老大?!老大你别跑那么快啊,照顾下腿短的小可爱呀,嘤嘤嘤,我也想要个美貌小哥哥。”(原标题:《红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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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胜道起名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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